金门堤

金门堤

作者：戚克林 诵读：乔小林

金门堤是我村南北庄的“三景”（盐山子，金门堤，湾边的水簸箕）之一。居我村西南方向，中间是一片田地，唯独有一条弯曲的田间小路曲径通向那神秘的堤堰。它与“盐山子”东西相望，遥相呼应，于村南二者呈掎角之势。
金门堤东西长约百米，高约五丈，基宽上窄，壅土堆成。其上长满了灌木杂草，丛生繁茂。灌木是红筋条、簸箕?、紫穗槐、榆树棵。杂草有拉揦秧、爬山虎、羊角秧、茅草、芦草、趴谷蹲。因此金门堤一年四季更换着它的衣装，春青、夏緑、秋黄、冬枯。特别是夏天草木长势正旺之际，最是展示它魅力的时候。远远望去满堤翠绿，郁郁葱葱。尤其是雨过天晴之时与大片的庄稼融为一体，碧天一色。偶遇“长虹”出现，半圆形的七彩之光悬在金门堤上，更显神奇。乡亲们传说，凡见到这一景象的人，他会一生平安幸福。
从金门堤的筑造形势看，很可能就是一挡水的堤堰。堤前地势涝洼，荒草遍地，堤后田地势高土沃。堤的西首紧邻南北走形的“凤凰沟”，这样堤挡之水顺势流入沟内而逝水北去，堤后农田即可免受水灾。
在金门堤抵挡水灾呵护下的土地，是南北庄最好的沃土良田，虽然亦属盐碱地，相对其它地亩，总是种么么活，长么么旺。且与其它地亩相对高产。就是野菜也长得比其他地段茂盛繁多。乡亲们常说：搂柴“盐山子”，拔菜金门堤。就是因为“盐山子”附近荒地多且长满荒草，待冬季野草干枯，就可拿起搂柴耙子，背起花篓去搂柴火，用来取暖做饭。金门堤下的地里野菜确实多，记得小时候拔菜就去金门堤。那时说的“拔菜”实际是用镰刀割（砍）菜。如见到一棵野菜，先用左手攥拢起来，令其显露根部，右手持镰刀割（砍）断其根，野菜就会被拔下。这样的连续动作，流水作业，就可获得大量的野菜。
记的我大约七八岁的那一年，妈妈买了一头小猪仔，求人为我编了一只小“花蒌”，大约有七八斤野菜就可装满。此后我就每天分别两次去拔野菜，早晨上学前和下午放学后。早晨拔的菜是小猪的早餐，中午就把数顿做饭剩的残羹败叶和刷锅泔水混在一起，有时再加上一把糠饮喂于它，待下午放学后拔来的野菜就是猪的晚餐。金门堤下地里的野菜有：苦菜子、婆婆丁、马齿苋、酸苞芽、莩子苗、车前草都可拔来喂猪，有的还可人食。不用多时就可取菜满蒌，其余大多时间是去玩耍。
堤上杂居着许多小动物，最大的叫“豾子”，像小狗，听说过能叼去村内家养的小猪，但从未听说过伤人的事。另外还有刺猬、黄鼬、狐狸、獾、野兔、地猅子、蛇。虽然有这么多动物住在堤上，但是，伙伴们每次上堤很少见到他们，倒是每次均可见到大小不等的圆圆的洞口，有的洞口还有新鲜的土。那时一人上堤确实有点胆怯，多是伙伴们手持镰刀，手拉手协同攀登。
寒来暑往，秋收冬藏。秋季是我们于金门堤拔菜最得意的时候，因为可食得“野味”美餐。往往是在下午拔菜前，先从玉米和地瓜地里取来嫩玉米和地瓜。那时我们把整个的玉米称“棒子”捶。然后在金门堤上找一处避风及隐匿的地方，先挖一长方形小坑，把帯“幄”的“棒子”横着摆放在坑上，再在坑里烧火，转着翻烧烤到玉米皮“幄”燃尽，玉米粒微有裂纹，玉米就熟透了。下一步就是取下玉米，再把一块块小地瓜一次丢进尚未燃尽的火里，再把坑两边已经烧的滚烫的土，用镰刀翻下埋覆于地瓜上，用脚踩实，使地瓜被严严实实闷在里面。随之，即可啃食香喷喷的烤玉米了，因热的烫手，边吃边用两手转着，吹着。美极了！吃完玉米，赶快去拔菜，待野菜满蒌后方可舒一口气。不待稍息，伙伴们会相视一笑，心领神会的一窝蜂向闷地瓜的地方跑去。扒出已经熟透的“地下”闷地瓜，拍除灰尘，剥去外皮，黄澄澄的瓜瓤冒着热气显露出来，咬一口，又是一番香甜。红大的夕阳落近地平线时，我们也心满意足地背起满是野菜的花蒌，向金门堤挥挥手，边说边笑着回家了。

晚饭时，总是向妈高兴地说说拔菜的事，今天拔的什么菜多，拔了多少。猪最爱吃的是哪种菜……唯独从来没说过烧玉米和闷地瓜的事。秋后，我家的小猪仔已经长成了大肥猪，经食品站验收合格，评价一级收购。那时，这是一笔很大的收入。乡亲们说：养猪就是“银行存款”，喂鸡只求个随时零花钱。

一九六七年，中国农科院为改造盐碱地，成立了试验区工作委员会，驻地就在南北庄。为了盐碱涝洼，土肥水的综合治理，在“万亩丰产方”的规划中，金门堤被铲除推平了，实际上它又融回到它曾呵护的脚下田地里。一九六八年春，农科院又在“万亩丰产方”内选中了原金门堤脚下这块地，作为多穗高粱良种试验田来培育良种。还特意在我村选拔了六位有知识的青年，成立了科学实验小组，在科委专家的指导下，开展了耐碱粮食作物的良种培育试验。

高粱分畦而播，雌雄间作。小苗时同样茁壮，长高吐穗时就可明显的分辨出，矮株为雌性，吐穗向上，就像昂着头的美女。高者为雄株，特点是体高穗大，而且大大的高粱穗向下垂着长，如位低头害羞的俊男，人们又给他起了一个不雅而交实际的名字“歪脖”高粱。

高粱到授粉期的时候，专家就命科研小组的年轻人，及时的抓住这仅有的几天机会，每天早晨不出太阳前去帮助高粱人工授粉。经农科院专家鉴定，多穗高粱良种的试验培育非常成功。

伴随着良种的培育成功，科研小组的一双男女青年在科学种田，实验劳动的过程中产生了爱慕之情，在老师的撮合下，争得双方家长的同意，最终结为伉俪走进结婚的殿堂。不知谁为此写了一首顺口溜：

金门堤，高粱穗。

科学种田是大事，

高粱配种人配对。

来年，就在初步治理的仍是盐碱地的田里，大面积的播种了这一耐碱良种“多穗高粱”。自禾苗出土，青茎拔节，到吐穗含苞均长势茁壮。而且确实是一株多穗，籽粒饱满，穗大充实。现实充分证明了“多穗红高粱，一株二斤梁”的说法。

那年就是因为“多穗高粱”的产量高，南北庄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。父老乡亲们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。生产大队首先于十倍有余的量，超额完成了国家公粮任务。并为村民分足了口粮，又储存满了村内所有空闲房屋和粮囤。打麦场上的高粱还是堆积如山，最后不得不有求于县政府把粮食调拨出去，才解决了这一因粮多生愁的难题。

金门堤下的土地和南北庄所有的土地一起经过“盐碱涝洼，土肥水的综合治理”，特别是井灌井排的成功经验。彻底解决了历史以来盐碱地的困扰。在南北庄人勤劳的耕耘下，土地产量年年飙升，乡亲们的生活也一年比一年在提高。在党的好政策的引领下，真正过上了天堂般的好日子。人们曾经梦想：要过上：楼上楼下，电灯电话，衣食无忧，自行车一驾，吃面包喝牛奶，拿着猪肉当咸菜的日子。现在的南北庄人已经享受上远远超出了曾经梦想的好日子。乡亲们已经离开了古老的南北庄，迁徙至新时代的小康社会式的肖寺刘社区。实现了出门座轿车，上楼乘电梯，彩电墙上挂，兜里揣手机，有亊事“微信”说，进门“指纹”锁，穿衣讲时尚，饮食讲营养，日子超梦想的幸福生活。

至今，乡亲们还经常忆起金门堤。在雨过天晴之日，仍可见到那七彩之光的长虹出现，传说着它那美丽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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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克林：一生事医，2016年于禹城市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退休。喜爱读书，乐于书法和学习写作。曾在《禹城文萃》刊用《梦回南北庄》《我的激情岁月》等。

乔小林，小学老师。喜欢文字与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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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zhiyong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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